教师节后记:记忆中的钱墩小学

已过不惑,心如止水。

教师节前一日,父亲突然告诉我说:“钱墩小学关门了。”内心深处我竟抖颤了一下。

教师节当日,原本预计会写点东西,以表达对老师们的祟敬之情。然当日一日里都心绪不宁,数次下笔竟数度凝噎。

教师节次日、次次日,打开头条写作界面,一次次指端划出了了几个字,可心绪始终难平难以成篇。

今日有所好转,但心有不甘,还是向我的小学同学且仍还在同一镇上中心小学教书的方海罗求证,终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——而对于曾给予我文化教育启蒙的一所学校来说,最好的纪念还是用文字来回馈吧。

我是1984年入学1989年毕业于钱墩小学。钱墩小学虽已整体重建过,但依然可以从中找到当年的痕迹。

重修过的钱墩小学

可记忆中钱墩小学是简陋的:教室、办公室均土坯砌成,黄泥墙一直未被粉刷;单层木结构,几根歪曲的横梁突兀地支撑着;一排排桌凳,都是粗糙不平的,压根谈不上油漆装饰;教室里边裸露出也是凹凸不平的黄泥地。

图片来自网络,与钱墩小学当年教室构造类似

记忆中的钱墩小学校园构造是紧凑的:坐北朝南有五间,正中间一间为教师办公室,其左右各有二间,紧靠二间为一年级,再往外点的二间为二年级。

东边靠北有二间办公室,这二间中最东边的一间为校长室,紧邻的西边一间为储藏室,开学就从这儿领书。东边靠南有一间三年级的教室。

西边则有一堵墙隔开但有门洞穿过的二间教室,北边为四年级,南边为五年级。

所有教室、办公室皆有廊道紧密连接。所造地势较高,从操场走须登二、三级台阶。东、南边剩余部分为一堵二米左右的围墙,大门开在南边靠东头,直通一条大路。而西南角则建有一个东男西女的厕所。

操场上靠近教师办公室处有一旗杆,靠东边围墙依次排列了双杠、单杠、篮球架。

改造后的钱墩小学,旗杆位置不变

记忆中的钱墩小学生活是快乐的:

单不说操场上欢乐——黄土裸露的操场,是我们的乐园,在这里我们滚铁环、玩弹弓、弹玻璃球、打陀螺、斗鸡、打纸片、跳房子,跳皮筋、踢毽子……

图片来自网络:滚铁环

也不必说这裸露的操场是我们最好的劳动教育场所。一棵棵野草先从墙角,继而向内扩展,十天半个月就要来一次全校大扫除,师生们一起拔草烧灰,削凸填凹,在欢声笑语中一次次去美化校容。

记忆中的小学是有很多“大师”的:

1931年12月2日,清华大学前校长梅贻琦在就职演讲中提出“所谓大学者,非谓有大楼之谓也,有大师之谓也”。而当时的钱墩小学,就是一批我心目中始终认定的的“大师”,他(她)们兢兢业业奉献了一辈子,在这片土地上淡泊名利地燃烧了光和热——徐瑞启老师、张媛芳老师、陈荣花老师、方温圣老师、方绍飞老师、鲁美仙老师、徐金龙老师、刘梅花老师……

徐瑞启老师教了我5年的小学数学。张媛芳老师、陈荣花老师这对妯娌分别教了我3年、2年的语文。毕业已过去32年余,岁月已模糊了我无数美好的回忆,但却过滤出了我认为最有价值的纪念。

尊为万世师表的孔子就主张“有教无类”,而我的这些老师们就是最忠实的践行者——

当时我父亲是赘婿,又系外地迁居,且父母斗大的字不识几个,也都是土里刨食。而当时乡村里还尚存的宗族观念、婚嫁意识及人际关系中消极认知的一面,即便其中有一个被标签化,且被用于人格区分,对于我来说就将是一个无法摆脱的梦魇。而我父亲自己却常常用来提醒我,导致我内心一向敏感脆弱。所幸我的这些老师们,在我所有的记忆中都搜寻不出他(她)们在这些方面上曾经让我产生不愉快的任何片段。可见当时他(她)们正一直用自己的一言一行,在学校里“行为世范”地保护了我这颗“玻璃心”。人格上的尊重、身份上的爱护让我的小学生活如同沐浴在春风里,让我愉快地开启了我的学校生活篇章。

美国心理学之父威廉·詹姆士曾说:“人类本质中最殷切的需求是渴望被肯定。”而在学习上这些老师们对我的肯定,记忆的闸门一开就能成喷涌之势——

如我小学一年级上学期的数学成绩很差的,记忆中考过个位数。后来就一直同徐老师的小儿子一起在他家写作业,他对我也视如己出,有时做作业晚了,就直接留在他家吃晚饭。在他的教育鼓励下,到了二年级上学期,三次数学考试,已然分别为93、96、99分。记得每次批改试卷的夜晚,我都会在他家里,看着他用钢笔用力地在自己的试卷上划过,还不时地点点头,那一个个勾对如同一匙匙蜂蜜,不断地在心间弥漫着甜密,不断充盈着渴求知识的心灵。改完后还要不忘即时点评,总是先正面肯定再委婉地鼓励说:“这个题目你应该会的,下次小心点就可以100分了!”

图片来自网络。

而作为语文老师的张媛芳老师,一直喜欢将我的作文在课堂上时不时抽出来作为范文表扬,有时表扬主旨立意高,有时表扬结构构思巧,有时表扬语言表达美,有时表扬文字书写整……正是这一个个表扬,它们不仅打开了我的阅读空间与兴趣,也促进了我对自然的观察兴趣,也提升了我对社会的思考认知。

回忆是美好的,纪念是有价值的——或许我小学同学方海罗担心我伤心难过,在微信地告诉我说,其实我们村的小孩已去镇中心小学上课,条件更好了!

而其实以我现在的认知,深知在当代中国的发展进步中,城镇化是条主线。作为村部小学,它的宿命就是——将曾经是学生的我们一个个送入城镇,而将自己送进了历史。

或许我们不应该将这样的小学一关了之,尤其使其沦为历史的尘埃。或许我们应该用一种更有意义的方式使其价值得以传承。因为本文的初稿在给海罗核正时,他说:“你有此感受,我很能理解,我一直在家乡,我却是坦然面对。”这话语多么平淡扑实,是一种“甘为人梯”教师精神的自然流露,是对当年老师们的价值自然传承。

作为曾经承载了众多老师心血,凝聚了他(她)们的精神的钱墩小学虽然已成止水,但其价值应得以弘扬、精神应得以继承——

故此,撰文记之!


(作者:耕读舍人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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